第二十九章_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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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君钰又挨过一次阵痛,玉笙寒方才回来。

  玉笙寒给君钰灌了一碗漆黑的汤药,又取出一片血参放入君钰的口中,道:“嚼碎,吞、下去,不能、睡。”

  “咳、咳……”君钰喝下的药物满是腥气,加上此刻口中的血参片,君钰原本就受到压迫的胃部愈发一阵阵的反胃,连带着胎动不止的肚子中的疼痛也更加的难熬了些。不过,君钰终究只是虚弱地于玉笙寒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照着做了。

  “唔——”突然,君钰猛地翻身,撕心裂肺地呕了起来。

  众人一惊,却见君钰整个人皆趴在床沿,身子抖个不停,汗湿的发披在背部显得异常凌乱凄惨,再瞧地上,却是混着药汁的乌血。

  待君钰吐完,林琅担忧地将捧着肚子喘息的人扶回怀里,君钰面色虽惨白,气息却相对强了些,可见那药与血参也着实有些效果。玉笙寒又取了一片血参塞入君钰的口中,撑着床沿于君钰道:“钰儿,气息。”

  玉笙寒常年居于山中,本就礼数淡薄,他亦一道上了榻,跪在君钰的双腿间,撸起袖子探了探君钰鼓胀蠕动的下腹,似觉时机已到,玉笙寒又向林琅看一眼,得到林琅配合的颔首,玉笙寒就着那开始收缩的肚子上方狠狠地向下压去。

  “呃嗯……呃啊、呃啊啊、啊……”

  林琅手心里尽是冷汗。林琅感到怀中人抓着自己衣衫的手在不断变得用力,只是那人的呻吟却愈发的痛苦压抑了。

  一次次推腹总是会在青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迹,高隆的胎腹渐渐往下移动,形成一种饱胀坠垂的梨状。胎儿一次次地顶撞甬道之下,后穴也渐渐大开,不多时便开到了九指——这个尺寸已然可让寻常妇人安然产子了,只是那腹中的两个胎儿却真真的性子极慢,偏偏要人使一使力,方肯挪动挪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君钰双腿间的锦绣丝被已被羊水与血水染得满是污秽,房内哀吟之声断断续续,低沉回环,连绵不绝。

  在又一次推腹之后,玉笙寒撬开君钰咬得满是血的唇,给他喂下一粒药,玉笙寒又掏出另一粒药置于林琅嘴边,道:“为他、续力。”

  林琅闻言会意,吞下药道:“放心。”

  林琅的内功心法大体基于君钰,虽是融合了其它的功法,却也是同属一脉。故此,林琅的内力于君钰而言可谓是十分有助。

  绵绵的内力通融了四肢百骸,那种积累起来的无力郁坠,君钰顿感消散了不少。

  “啊、啊啊、呃嗯!”压抑的齿缝终究压不住破碎出来的痛楚呻吟。胎儿终是在推挤与宫缩之下更入了甬道,那种硬物撑开的撕裂与滞涩感令君钰心悸异常,滚圆的下腹坠胀酸痛,君钰连气都喘不过来,他整个身体都如风中叶片瑟瑟颤抖,长腿之间,外凸的后穴一开一合,粘液湿吐。

  “用力、莫睡!”玉笙寒已能隐约瞄到甬道里的胎头,君钰腰间汗水溢覆的腹球剧烈收缩,往下艰难地移动着。

  “……嗯呃……呃啊啊……”如此剧痛下如何能睡去?不过是痛极累极之下而显得人极其无力。

  林琅以内力为君钰续力,又一个时辰后,察觉君钰气息渐渐沉重而微弱下去。林琅面色忽的如纸般,竟较君钰不让几分苍白。

  不过好在宫缩并未减弱,胎儿在外力的推挤下方在缓缓挪动着。玉笙寒又让林琅将君钰的上身再架高些,手上更加紧了推压君钰浑圆欲坠的肚子。

  胎儿已经很靠下面,只是君钰终究是男子,纵然具有得天独厚的生育能力,那胎儿通过的盆骨亦是相对女子窄了许多。不过好在君钰所怀的是双胎,他孕期被诸多事端缠绕而这胎养得并不算如何好,胎儿相较于一般妇人所产的胎儿,体型自然不会多大,以此倒是因祸得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呃、啊啊、呃啊……”

  君钰沉隆的肚子已经呈现一种扭曲的梨形,鼓鼓囊囊的青白肚皮每抽缩一下,他下身剧淌出一股粘稠的液体。撕裂的灼痛与挤压的坠痛楚不断在体内互相折磨,饶是君钰这等坚毅隐忍的自制力,也要被肚中那铺天盖地般折腾不休的产痛快逼疯了。

  “呃啊啊!不、大哥,救我!救我!啊呃、啊啊、痛!不、不要、大哥呃……不要生了呃啊啊啊啊……”终究是受不了这般连绵不尽的极端痛楚,君钰终是崩溃地胡乱呼唤着。大口大口地用力呼吸,君钰略丰的胸膛剧烈地一起一伏,他能感觉到孩子就卡在口子上,还差一点点就要出来,却总是似乎就差那么一点点。

  君钰的长发被汗湿,一绺一绺贴在面颊边,视线在一次比一次剧烈的产痛下早已混沌不清。煎熬如他,意识几近全无,周边一切似皆无了感应,只余下白花花的一片。

  林琅抱扶着君钰,听了几个时辰的痛苦呻吟,他一双深沉的凤目此时茫然不已,终于在君钰失了神智般爆发的吟叫下陡然失措,他握着君钰的手也开始发颤:“老师,我在……我在……别怕,我在,老师……会平安的,一定会的……”

  “不,不呃……大哥,大哥嗯啊……啊啊……师父,师父、啊呃……”

  君钰仰着脖颈模糊地叫喊着,因为用力而面色通红,他一双长腿痉挛,手指也攥得泛白而痉挛,林琅身上的上乘衣料亦被其狠狠掐了个大洞。然而,硕大的孩子却总是卡在紧要处,不论君钰如何挣扎,似乎都不肯移动一分。

  那颗巨大的肚子猛烈地颤抖着,胎水与污血淅淅沥沥地从后庭流出来,浑浊不堪,且流动的速度在渐渐变缓,似衔接不上的水流,有停滞之势。

  玉笙寒见此眉头深锁,行动不止,言语上不断提醒道:“钰儿,用力……”手下的压抚亦毫不松懈。

  “呃嗯……啊、啊……”君钰已经痛得全然不觉周围事端,肚中波澜起伏,如有千万条鱼在羊水中打尾般剧烈,他只能凭借本能抵御那铺天盖地来的疼痛。脑子里像塞了无数的乱石,不堪重负般头痛欲裂,他整个身子如在沉坠的痛苦齿轮中被深深地碾展着,如噩梦无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琅轻轻拂开君钰颊上汗湿的鬓发,凝视着憋得青白绯红交替的面容,林琅将下颌贴在君钰修长的脖颈间:“老师,你不会有事的,一定……孤不会让你有事……我不会……”

  天光熹微,将晓未晓。

  带着青色的光,照进简单的药庐内,打在云破月挺直的背上,落下孤寂的凉意。

  云破月手中攥着一把刻刀,目光专注地刻着手中的东西,地上的木屑落了一层又一层。

  “呲——”

  尖锐突然扎入皮肉,疼痛让冷僵了个把时辰的云破月终是皱了一下眉。他身侧趴着的庞然大物——那只白虎此刻抬起那颗巨大的脑门,用那双金黄的眼眸瞧了瞧云破月,瞳孔中闪烁着不一样的光亮。

  云破月看着手中沾染着自己血液的木块,良久,终是将手中的篆雕之刀猛地扎入那不成模样的木块中,丢弃不顾。

  云破月倚上陈旧的墙面,转首,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榻上昏睡的人,眸深如海,心乱如麻。一旁白虎起身优雅地甩了甩尾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抖了抖一身皮毛,踩着几不可闻的步子,白虎靠近云破月,咬了咬云破月的衣角,换来出神之人的注视,白虎却朝云破月龇了龇一口森森的白牙,见云破月一副不明所以然的模样,白虎似嫌弃般地扭过身将屁股对着他,然后又对着云破月甩了甩那根粗壮而长美的大尾巴,几步出了草庐。

  云破月对这头白虎的行径倒是无多少表示,依旧冷着一张面目送了白虎。云破月知晓这头白虎是玉笙寒的坐骑,因着曾与君朗的亲密关系,云破月亦听闻过关于玉笙寒的一些事迹,玉笙寒是君钰的师父,其貌虽嫩,年龄怕是早已过了耳顺之年,这白虎据说是自幼跟着他,更要年长于自己。一般虎类再如何活,不过十数年寿数,如这般的白虎,又能于洛阳城墙视如无物的,莫说它通晓人性,怕是早已成了精。云破月天生胆大,于这白虎并无多少畏惧,倒是只有三分敬意。

  目光又回于榻上的男人,原桓早已叫人请去临碧殿侍候,此时这草庐内只剩他与榻上之人——曾经的朋友,曾经的患难兄弟,曾经的情人,如今的“仇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君朗躺在那里,身上盖着薄薄的棉被,卸下往日深沉的面具,他的睡颜在晨曦朦胧中,倒是显得格外柔顺安详。

  君朗年过三五,面上虽有年龄的疲态,却也是高门子弟贵养的肤好面白,他的面目虽不及君钰的俊美瑰丽,却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俊俏,若非他少年老成,又平日里那般的拘束庄严,纵然没有君钰那般“美姿貌,雅容止”的名声在外,这面目也该是十分地叫人觊觎。

  ——亦如当年他们的初遇。

  那个山泉间洗涤的少年,清丽出尘,是那般的叫人一眼荡魂,终身难忘。

  云破月的目光落到君朗被褥掩盖下的腹部——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了解君朗的,纵使是恨,可是现在……

  回想前夜的那般情形,若非云破月又折了回来,怕君朗便生生昏死在那边了吧,自己也怕是永生永世都不会知晓自己此事吧——君朗,大概不会让他知道的自己怀身之事的吧……不,若是自己未曾折回,其他侍卫自然会在调回来的时候,发现君朗的情形,到时候又会如何呢……云破月不曾敢再想。

  君朗那般半昏迷中亦要揪着自己衣衫不让寻医的举动,怕是君朗宁愿立即毙命,亦是不肯让这秘密暴晒在日下吧。

  云破月他以为宁一一死了,若无上头的特殊命令,怕是自己不会再有妾侍,更别说子嗣了,他压根没有想过再要。可是现在……

  云破月抱着双臂靠着墙面,看着君朗的面容很久很久,久到他仿佛快成了一座雕像,他才僵硬地动了动,缓步走到君朗的榻前。

  如君朗这般心机深沉身居高位的人,居然会自身怀上他的子嗣,云破月如何都觉得不可思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熹光射入简庐,落下不真实的感觉。

  云破月向君朗伸手,又倏忽顿在半空,手指蜷了蜷,在靠近榻上人高挺的鼻梁之时,手又猛地一握紧、落下。

  “你的责任允许你这样任性妄为吗,君伯人,我真的不懂你了……”

  云破月的话音如旧的冰冷,语意却似征询,似自语。

  林琅的面唇苍白,他紧紧握着君钰的一只手,凝神敛气地挨着君钰,向对方绵绵不断地输送着内力。

  那随着阵痛和挤压不断开阖的穴口已到了最大尺寸,胎儿的头部在蜜穴呼之欲出,却迟迟冲不过那道坎,胯间的胀痛让君钰难以自持地摇着脑袋,下腹鼓着那迟迟不肯出来的胎儿,如永夜般与人一种看不见黎明的绝望。

  短短几分光阴竟如万亿年过般的漫长,随着压抑的光阴逝去,林琅反而愈发的冷静了——他本是如此之人,愈诛心之时倒是愈发的警醒。

  “呃啊!啊——”君钰突然惨呼一声,猛地挺起胸膛,眼睛睁得浑圆,全身僵直了片刻,紧跟着碾压般的撕裂痛楚后,胎头总算探了出来。

  然而痛苦并未结束,玉笙寒一手小心翼翼地托着胎儿的脑首,一手亦未停止对君钰高挺肚子的压抚,胎儿的肩膀还卡在穴口,撕裂的痛与宫缩之痛让君钰几乎全身都在猛烈的痉挛,连咬紧的牙齿都在不停地打颤。

  玉笙寒拖着那青紫的胎头愈发得小心翼翼,白纸般的额头不知滚落多少汗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呃啊、啊啊!”

  君钰脖颈青筋毕现,林琅一直望着君钰汗水淋漓的面颊,以林琅的角度,只瞧见那小山丘一样沉甸甸下坠着去的腹部,就着姿势瞧不见胎儿的具体情形,但那单被上并不大片而越来越浓烈的血色却是收入了林琅的眼底,直叫他心中发栗。

  “……啊——”

  君钰猛地挺起腰部,竭力的一声惨呼中,胎儿终是在千呼万盼中始出来。

  婴儿的啼哭声如那旭日之光,响起的一刻,仿佛冲散了一殿浓郁让人晕眩的附子红花等药调来的熏香气,叫人为之一醒,为之一喜,为之一泣。

  第一个胎儿出来之后,玉笙寒再接再厉,帮君钰揉腹加速产程,不过小半盏茶的功夫,第二个胎儿亦顺利产出。

  君钰在一双胎儿出生以后,白着面松了口,整个人如拉过极限的弦线,全无蓄力,眼眸一闭便晕了过去。

  “老师……”将怀中人安放在榻上,林琅留恋地抚了抚君钰的鬓发,让开其位,叫玉笙寒继续为之诊治——君钰身上的毒素未清除,因着产程而大半被封在了体内。

  喝下玉笙寒送来的那一小盅乌黑之血,林琅猛地捂住唇口,才不至于因喉头的腥腻吐出来。

  王良拿着匕首,瞧着林琅伸在自己面前的那一截左臂,肌理分明,白皙滑腻,皮色上佳,只是手掌上处被绷带缠的紧实。王良一向行径果断的手不由怯懦:“王爷,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琅瞥了他一眼,忍着嘴中泛呕的腥味,冷道:“割。”扭过头去,林琅侧了侧身,将左腕更靠近了王良的匕首些,亦将自己的右侧更往矮桌处遮掩了些——若非宽大的袖子遮掩,林琅那颤如筛子般的右臂怕早暴露人前了。

  “王、王爷……小人……小人不敢……”

  “……”

  “王爷,小人……”

  王良话未说完,便觉得一阵疾风扑面,抬首一瞧,原是林琅已夺了他的匕首,在自己的腕子上割了一刀,殷红的血液汩汩而落,片刻便挤出一盅如方才林琅所饮的乌血般分量相近的血液。

  匕首落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林琅冷哼一声道:“无用!”林琅挥退端着碗盅的婢仆。

  王良忙跪拜应承道:“是,是。是小人无用,是小人无用……王爷,您让御医瞧瞧吧……”

  王良亦是林琅忠实之卫,借给王良一百二十个豹子胆,他也不敢在林琅瞧着如此虚弱的情形下割林琅手腕——哪怕是为了君先生。

  林琅见此亦不多言,只挥了挥手示意他退去:“让原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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