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梦里不知身是客_身不由己
土书小说网 > 身不由己 > 番外一:梦里不知身是客
字体:      护眼 关灯

番外一:梦里不知身是客

  番外一:梦里不知身是客

  窗外梅斜映,花笑人弄影,月沉时剩孤零。

  门扉虚掩,恍惚云破月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的光景,喉头干涩,如赴生死约,忐忑地立在檐下,云破月心中空茫一片地决心做一件让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事。

  他以为,只要推开门就能再看见那个人。

  一如十五年前,他会这里温酒恭候,含笑温和地对他说:“破月,你来了。”

  然而,在“情离”里,云破月只是看到了满目的白色。

  白色的蜡烛,白色的挽联,白色的纸钱,白色的灵堂,和一身白色丧服的君钰。

  一天一地的白色,像外头的大雪,是他一生一世的寒意。

  心剧烈地痛起来,痛到云破月甚至来不及倒下去,便已经清醒认识到眼前的一切,都是不可逆转的现实。

  君钰成熟俊美的面容和他是如此的相似,只是,云破月清醒地知道,君钰不是那个人,而如今的君钰更是那般的憔悴清瘦。

  君钰只瞧了云破月一眼,目光转而落在了云破月怀中的襁褓身上:“你终于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的,终于。

  云破月想,君钰是等了他很久,久到君钰的眼里只剩下空白、凝滞,甚至一向敏锐的人都有些行动迟缓。

  云破月想,他早该来的,如同他早该认清那个人对自己的谎言,还有,自己的心。

  可是认清了又能如何呢?

  云破月知道,自己和那个人终究不是同一种身份的人,他们的情缘终究也只是一时欢愉,如同当年在这间院落里的时光一般。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云破月从此开始憎恶白色,如同憎恶他自己的存在一般。

  将“长乐”留在了小院,君钰让云破月去找李墨。云破月只是平静地点点头,然后,最后看了那个还在玩着手指的婴孩一眼,头也不回地出了君家大门。

  长乐是那个人最后留在这个世界上给自己的东西,亦是要了那个人的命的东西……

  不,真正说起来,要了那个人的命的还是云破月自己把。沉珂新疾复加而亡,根本是因自己……

  长乐是不适合跟着自己的,云破月想,他连自己都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行踪,怎么有办法保证长乐的生活——如果交给仆人,书香高门的君家,更适合长乐的生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云破月早已见过李墨,就在那个人死后,云破月回到洛阳的第三日,李墨亲自上门来拜访。

  云破月是颤着手将李墨的话听完,然后,用一贯平静的背影送别了他——对于这个累死他挚友的人,云破月想,李墨也应该不需要主客之礼的送别。

  云破月亦是不愿让他人瞧见自己当时的表情。

  将自己关在房里三日,云破月才消化李墨对他所说的言语,才接受了自己曾还有过一个根本不知道的孩子——尽管它死了。

  少年不识爱恨,或亦因自卑而逃避。

  那个孩子,也是那个人所生的。那个孩子,是在云破月在娶了宁一一以后,对云破月与那个人那段感情否认的反驳。

  那时候,云破月总是催眠自己,自己和那个人只是肉体关系,会跨越那道界限,亦是因为年少时候的情谊。

  云破月的心中,终究是抛不开那些身份与礼教的束缚,云破月知道,其实那个人也是。在十多年的相处磨合中,云破月反复对自己说,那些只是肌肤之亲,他从来都,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或者,还因为云破月自己,是人奴之子。

  李墨说得对,云破月想,他自己一向是在逃避,是那般的不知所谓。

  而那个人,从来都是对云破月他是最坦诚的,也是对云破月最不坦诚的。君朗从未于云破月说过他们还有一个孩子,也从未说过,凤阳之战君朗自己那边所知道的始末,甚至连带着同云破月的关系,君朗也不曾真真切切地提过一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一一怀的孩子是刘三才的。

  这个事实可笑得如同君朗的灵堂,让云破月忍不住从心底发笑。

  那个背着自己整整爬了一天一夜山林救他的女子,竟然背着自己和别人偷了情。

  “可就是这样而已,他便忍心放任一一去死了吗。”

  云破月并不在意孩子的事,可云破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如此询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云破月看到李墨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悲哀神情望着自己。

  李墨依旧维持着他良好的君子风度,一向温润的眼眸里,却带着怜悯,带着愤怒,带着不甘的怨怼:“你一向知晓他是什么人。云将军以为如果他真的想要,他会和一个卑微女子争抢?云将军又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是个什么形容?纵然你们有那种关系好几年,他却也一字也未曾与我提过,若非我自己发现……当时他便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若非我心细,发觉他病得不对劲,我又如何会知道你的那些事情。凤阳一事,我虽不曾亲到现场,伯人中毒的事却是铮铮事实假不了的。宁一一她与刘家苟合,这是你们自己的事,可是她为何还要加害伯人,天道轮回,若非她为了自己种下的孽根,伯人如何无力阻止刘三才杀她?这便叫自作孽,是她自己送她自己上了绝路,却要叫伯人忍受这孽果……你可知凤阳一事后他为何对你避而不见?并非他愿见你与你解释,可是时机不对,而他又身孕身形明显而无法与你见面。你以为凤羽为什么也会突然中伏而死,便是你的枕边人利用你放的私信,她早便与刘三才策划好了,待时机一成,她也会要杀了你。人心难测,因利反复,你以为如宁一一这般孱弱之人会始终如你一般的坚持如初,始终如一?伯人知道宁一一对你有救命之恩,怕你无法承受这叛变的真相,他对我说你们终究是身份不同之人,便求着我把刘三才的书信给烧了,一同瞒下了此事。”

  云破月确实无法承受这般的真相,残酷地颠覆了他曾经对一个人所有的恨意和怜惜,然后变成愤怒,加注到对自己的无知和无能上。

  “凤阳战毕,本是伯人向上之时,若不是你冲动之下向丞相说出你放任宁一一的事情,伯人又何须为了救你退居家中。丞相早便查到了宁一一背叛的事,唯独你不知道,而伯人一向居中持正,却独独对你放任,若非伯人,你焉能有命来承担丞相的军罚?你还记得你那次来找他,在庆春园帘子后说的话——他全部听见了,你以为他是无颜面对你而说了那般妄言,伯人因为你的言语而血气攻心,毒素复发,流掉了那一个孩子,不,也不算流掉,只是小产……只是,六个月的孩子如何养得活,那孩子是个男孩,在生下来以后方还能动弹一会,后面便没有了呼吸……”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许是初见那人时,是他十六岁的模样,所以往后云破月梦见的,总是那人十六岁的模样。

  梦里的背景,也如那年云破月随军中见到的那般,山林,烟谷,水泉,星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时还当年少,云破月靠在一尊大石头后面像个窃贼一般,看着那个人褪了衣衫在水中濯洗。月华如洗,湖涟点点,青丝漂浮,皓腕如雪。

  少年华美,一个身影,就好似天上的星辰而落,琼瑶满地。

  让石头后面风霜满身的少年人,心动如蝶,破茧成翼。

  ——那般好看的少年郎,云破月以为那只是随军途中的一个梦境,虚幻缥缈到都以为只是山林间的精怪,却未想到在一年后,云破月会又再次和他相会。

  “你的武功底子不错,日后可成大器。”

  第一次和君朗正式相会,是在云破月十五岁那年的夏日,那是云破月被林谦的长子林昂买回去做侍卫的五年后。

  在军营校场之上,一干高级官员的子弟中,那个英气而骄矜的少年持剑突然于云破月道:“我是阳平侯大将军的长子君朗,你叫什么名字,做个朋友如何?”

  声音清朗,像他的名字一样。

  至此,君朗与云破月相识,相处,相知。

  彼时,云破月自己还只是个殿下买来的奴隶,而那个人是阳平侯大将军君赟浩的长子君朗。

  君朗,清河大族君氏一脉的当家嫡长子,高门世家,贵族子弟。他的母亲是淮南王氏族人,他因母亲体弱一心向佛,君朗便自小在外,跟着父亲君赟浩习武从营,修习兵事政务。十七岁那年在中护营,因一次切磋,和被贵族子弟取乐嘲笑的奴隶云破月一见如故,相交为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云破月的记忆中里,彼时的那人还是亦男亦女、雌雄莫辩的漂亮少年模样,留着未完全成熟、世家子弟的稚嫩与傲气,对兵书熟读于军事能侃侃而谈,能与云破月分享自己独特见解,希望共策峥嵘。

  很多很多年后,云破月总会于雪漫山城的夜晚想起他,在细雨飘零的清晨想起他,在命中每个不同时刻突兀地想起他,在云破月那除了一些公事外便很单薄的记忆里,那个男人始终清晰地像一枝绿梅——那种云破月只随同主上林琅见过一次的稀有梅花,高贵、清新、庄严,弥漫着初见时惊鸿一瞥般空蒙的雨意。

  年少的年纪,荒唐的年纪,可以整日整日地切磋兵刃,整日整日地对着地形图集辩论不休,可以为一个赌约只身赴深林猎兽,可以为一尊酒水彻夜不眠。

  少年不识愁滋味,共筑策马天下梦。彻夜烛火画宏图,跑马入山不思归。

  对云破月而言,君伯人是他的半个引导者,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年老一年,直到须发皆白,背皆佝偻,云破月还是会常常回想那段岁月。

  寻一人做知己,原以为是一生,一念来回,终不如岁月无情。

  云破月想,君伯人是特别的,对他而言,在情感亦或者是肉体上。而宁一一亦是特别的,因为她曾救了他,且她是他的妻子,他更有丈夫的职责对她特别。

  在朝堂泥泞中挣扎的那些年,云破月同君伯人随着地位的逐渐变化,政治方向亦起了变化。那个人终究是要走世家子弟的道路,更何况他本就优秀,而云破月这般的人奴,如何追得上他?

  许是因为原本同他的关系成了难以言语的障碍,便起了快刀斩乱麻的心。于是,云破月娶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宁一一。

  由此,冰裂了当年他们本就堪危的关系——不过当年的面上,两人到底还是如往常一般,客气守礼。若非凤阳之战,怕亦不会演变到后来的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时光抛却了少年人的幼稚之后,总开着教人措不及防的玩笑。云破月想,若是自己当年能再冷静些,或许,便不会是今日这般,只有孤坟,一人话凄凉。

  从未想过能富贵不可言,云破月所求的,不过是一方安定,免受奴役。

  所以当官宦权贵世家的公子君伯人,要与自己交心知己、患难与共,对云破月而言,是那不堪的命运中,措不及防的意外。

  云破月的父亲,是舞阴公主府中的一个马奴,亦有自己的家室,他和通州一个县令的奶娘私通,生下了云破月,奶娘死了丈夫,后来改嫁到了花家做姬妾。

  在八岁以前,云破月生活在父亲的那边。

  在八岁以前,为了不让自己在后母和兄弟的殴打下死掉,云破月常常整日整日地在外面放牧,甚至许多时候,两三夜不回去——没有人会问他夜晚在哪里过夜,就算他那懦弱胆小的亲生父亲也一样。

  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天,大约在云破月八岁快到九岁的时候,那日的天气如同二十余年后的那个冬天一般,冷至骨头。云破月后母的儿子打碎了一个据说昌平公主赐的盛器,因为害怕母亲责备,于是将罪责推到了那日恰好放牧回来的云破月身上……云破月没有解释,也根本不需要解释——因为没有人会听。

  云破月已经不记得那种被鞭打的疼痛感了,因为他的全身都好像是废掉了,没有定形的骨骼一直在被打,毒打没有结束他就已经麻木到没有感觉了。

  奇迹的是,浑身是血的他被丢在天寒地冻的大雪中整整两个时辰,他却都没有就此断了气。还是云破月那懦弱的父亲将他又捡了回来,送去了生母那边。云破月在床上养了将将半年,他方才能下床自己走路。

  花家是个中下门第的家族,祖辈靠着经商发家,近两代才出了几个县令之类的官员。只是虽说官位不高,花家那时在那地却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家。云破月的母亲名声不好,故此在那边也不大好过。花贵因为生意上的不如意,时常喝醉,喝醉了便时常要打云破月的生母——更连带着外来的云破月。

  纵然彼年那方还有个明事理的弟弟,却到底是让云破月感觉难以生存,即使在花家相对于在云破月生父那边要好一点点,也只是一点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岁那年,云破月遇到了他的第一个恩人,花贵府上的那个厨娘。

  她常常在云破月饥寒交迫的时候,偷偷送给他一些饭食,可惜,后来那个厨娘死了。别人都说是她和花贵府上的马奴通奸,不小心淹死在了水里。可云破月知道并不是。

  云破月知道,那个厨娘她是个寡妇,家里只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女孩。而花贵府上的管事一直想要强娶那个厨娘。

  云破月还知道,他的生母和花贵府上的那个管事有私情。他的生母因为嫉妒,帮着那个管事害死了那个厨娘。

  云破月把自己卖了,就在舞阴城外冰天雪地的官道上。他跪了整整一日,在他手脚冷到快没有知觉的时候,打马而过的林氏大公子林昂,终是收了他面前的那一纸契约,用高昂的百金,将他买了去。

  云破月花钱埋了那个厨娘,剩下钱一半给了厨娘家的老人和女孩,一半给了自己的生母。

  林昂,丞相林谦的长子,云破月原本的主人,他比林琅大了整整十七岁——林昂本非嫡出,是先丞相林谦年少之时同一个婢女厮混一夜过后,那婢女偷偷生下的孩子,故此,作为林家大公子的林昂与二公子林琅年岁相差如此巨大。林谦娶了秦室的长公主为妻,林昂才过继到她的名下。

  林昂是个好人,最起码在云破月的眼里是如此。

  跟着大公子林昂的时候,云破月见识过不少的王公贵族、富家子弟,识得了何为一掷千金,何为“不识肉糜”,何为纸醉金迷、风花雪月,那些世家子弟,他们大部分,没有信誉,没有信念,甚至没有能力,他们装腔作势而夸张虚浮,可是他们依旧银靴紫鞍、宝马香车。在这些人中生存,最要学会的不是道理,而是用如何让道理站在自己的这边,纵然是不折手段。

  林昂让人教会了云破月最基础的剑法,教了他最浅显的兵道,教会他如何在这些王公贵族之间明哲保身,却没有教他如何拒绝一份意外而来的情义、如何不轻易去动心。

  十五岁那年,云破月遇到了不一样的贵族子弟,君朗,自此改观了他的一生,那年的君朗也不过十七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云破月十七岁那年,他的主子林大公子林昂二十二岁。二十二岁,方满弱冠两年,开始独当一面的时候,却因淮南刘玄的叛乱,林昂为掩护林谦逃离断后,而被乱箭穿心坠落深渊而尸骨无存。

  那年的林琅也只有五岁,云破月记得那个手足具是婴儿肉感的精致小人,趴在自己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喊了一整夜的“大哥”,直到长公主殿下派人寻到他那偏僻之处。

  云破月想,自己的主子林琅,亦是因为对大公子林昂的眷恋,才放过夺嫡之后的三公子一命。亲人,在他们这些贵族之中看起来是如此渺茫,而云破月这种卑贱出生的人,也是如此。

  “越是孤独的人,便越是渴望被人温暖,世子殿下,也是凡人。”云破月记得,那年林琅继承父亲的基业,坐上王位之后,他同母异父的弟弟花弄影轻摇着扇子,对他如是说道。

  忆得旧时携手处,如今水远山长。

  时光已去不回头,记忆却如同被施了妖术,有关君朗的,时时存在云破月的脑海和心间,挥之不去。

  他人皆道童年是一生中最欢乐灿烂的时光,天真无邪,云破月想,若是自己有一个正常的童年,自己也可能会认同这种看法。

  云破月想,十五岁的自己已经算不得孩童了,甚至连少年的心境亦已经隐藏得悄无声息。

  云破月活到这十五岁,每日便是重复着练剑和习书这两件事,平淡无波的生存方式,干枯得像口经年深井——云破月不愿长乐跟着自己重复这样的生活,他怕长乐跟着自己会变成同自己一样,没有笑颜,没有色彩,乃至如今的眼里,没有了世间万物的乐趣。

  更因为,在很多年后,亦验证了云破月的猜想,他的孩子长乐,容貌长得与生身之人如出一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总是会变的,云破月又如何真的能预测那孩子长乐的变化。便是云破月的主子林琅,在林昂没有逝世的时候,方还是如世人描述的那般,纯良可爱。

  传闻,昌邑长公主生林琅的时候险些丧命,由此对她的长子林琅并不大喜爱,而疏于照拂,五岁前的林琅便一直是林家大公子林昂管带着的。

  云破月记得,那时候的小林琅,最喜欢戴着一顶白狐皮帽,着一身金丝绣纹如意锦衣,趴在回廊的栏杆上,或玩着手中的东西,或呆呆地瞧着大公子练剑,不哭不闹不吵,安安静静地瞪着一双水灵大眼,乖巧得如一只精致的幼鹿。昌邑长公主的容貌盛丽,生的林琅外貌皆是融合了父母的长处。

  有时,林昂练完剑,便能瞧见一团毛绒绒在廊角一动不动,待走进了,方能瞧见小林琅那软软的小脸贴着红木漆的长柱,密睫轻动,且酣睡间唇角会有丝丝晶莹落下。这时的林琅便会笑着将小林琅抱回去,或是用羽毛这些玩具逗弄小林琅。

  云破月愿意忠于林琅,除却对林昂的信约,还当是那年那方满五岁的孩童与他说的那句话——“云哥哥,我要站在权力的顶端,这样,我在乎的人就不会轻易的死了。”

  云破月想,为了活着而活着的自己,亦要寻找如何活下去的道路,于是,他选择了林琅。

  从林大公子林昂死后,小林琅的眼神就变了。云破月粗略了解过所谓官场之道,却无法做到游走其中,因而这么多年来,云破月他始终是个不够“上道”的杂号将领,纵然林琅信任于他。云破月不知道,林琅是如何在那般幼小就学得官场那套,至此,小林琅变得少言寡语,察言观色,总是能在最适当的时机抓住一切于自己有利的机会。

  十七年时间,林琅站在了权力的顶端,孤寂一人,云破月却不知,林琅是否还记得他最初的那个想法。

  云破月想,林琅是非常在乎君钰君先生的,云破月从来没有见到过后来那么“唯我独尊”的林琅,会那么为另外一个人那般的情绪疯狂,以及牺牲付出。而林琅,亦是在乎江云岚的。只是,云破月觉得,林琅对两人的喜欢程度不尽相同。一个是师是友如大公子般引导他让他敬慕的人,一个是如后宫无数床第间伴侣的人。

  君先生君钰,是那人的同胞弟弟,因着教导林琅兵武和文学,相府的人皆尊称他为先生,云破月亦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随着年岁渐大,林琅的性子也越发地叫人捉摸不透了,林琅有了数不清的枕边人,可云破月却从未见过林琅将哪个留得像江云岚一般久,云破月想,若非君先生中毒的事,林琅会一直留着江云岚陪伴在身侧吧。

  高处不胜寒,林琅越往上面走,便离云破月这般人越来越远,也离其他人越来越远。千山之巅,悬崖尖峰,唯有一人可立,一人面对。林琅所要顾忌的,是云破月能预见或无法思虑的种种。

  “长久的相伴自然会有情感,何况是最孤寂的人,他自然更需要有人来安抚,哪怕只是作一个听话人留在身边,亦是一份安慰。而柔媚顺从、和听上意的肉体,更是让人没有负担。”他的弟弟花弄影那时是如此同自己说江云岚之事的。

  云破月却疑惑,他的弟弟弄影明明深谙林琅的种种思虑,为何不作林琅的“听话人”。

  花弄影却是云淡风轻地于他道:“跨越帝王之忌,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来这里,并非为我一人,君心难测,弄影赌不起。弄影,更是有自己的贪心。”

  他的弟弟花弄影虽是说得含糊,云破月却隐约可知他的弟弟为何对主上林琅事事有所保留。花弄影要保住的,还有花家,还有母亲,同云破月自己是并不相同的,他自己,是孑然一身。

  若能够由自己选择一项要修习的东西,云破月希望能是医术,如此,当那个男人在他怀里耗尽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自己亦不至于只余发怔而显得那般无力。

  “君大人产后染疾,这些时日到处奔波,大人他本就虚弱,又无适当休憩,如今这沉珂难治,小人实在是无力回天。”

  多么可笑的话语,一个男子产后染疾。可又是多么残酷的真相,便是这个男子为云破月他生下了长乐,然后间歇性搭上了自己的命。

  突然感到一阵刮骨的寒冷,云破月禁受不住地将手浸到水里,妄图用水温来缓解突袭来的寒意,然而,山泉更深的冰凉,钻心入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tushu9.cc。土书小说网手机版:https://m.tushu9.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