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_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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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月色已素,皇家园林之中更是暗得惊人。

  两条影穿梭在丛林之中,一黑一白,迅捷如风。

  树木丛生,枝桠纷乱,在幽暗的夜色下处处显得嶙峋狰狞,反射的暗影张牙舞爪得如妖魔鬼怪一般。

  曲径幽深,越往林中越是艰险,忽然,前头疾驰的暗影足尖一点,自路旁某块大石上借力,身形如鹰隼般一转,一头扑向了身后的白影。

  夹杂着兵刃血光的气流猛然扑向自己,君钰临危不乱,迅速提力、手尖凝气,但见两下兵刃碰撞出的白光乍出,君钰就闻得空中一声嬉笑传至耳畔:“你的反应不错。”

  君钰肃然冷声道:“你究竟是谁?”

  那黑影在短暂的交手后,又迅速轻点树干,借力飞驰而出:“想要我手中的人,追上我再说。”

  君钰一顿,点足追去。

  两人脚步更快,枝桠纷纷从两人身侧擦过,却沾不到两人的一丝衣角。

  出了一个林子,便见一片乳白色的月光,好似轻烟仙雾一般,沿着天边流云慢慢地流泻在神州大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衣男人陡然驻足,白衣人便在三丈外停步。

  黑衣人转身,看了一眼胳膊上夹着的昏迷的孩童,再看一眼对面的白衣美人,银黑面具下的一双眼眸深沉不见底,半晌,黑衣男人倏然一笑,调侃道:“追了我这么久,你不累吗?”

  “……”

  “啊!我差点忘记了,有孕在身的人切忌疲劳,如此耗费功力怎可能不累……”黑衣男人将手中的孩童放在脚边,抱胸夹着手中黑布包裹的长剑靠到一边的树干上,带着慵懒地看着面前的白衣美人继续道:“况且,你之前还喝了两杯‘寒焰’,恐怕这酒还没有消化完毕吧。”

  君钰无视黑衣男人话中含义,问道:“你引我来此,究竟为何?”

  “本来我是要杀他的,但是在我看到这个小孩儿模样的时候,我突然改变了主意——现在,我就是看看宣国的太子在他生父心头有几斤几两,现在看到了——”黑衣男人用脚尖戳了戳地上孩童的身体,将侧身的男孩翻过来,一张闭着眼眸的小脸便恍然呈现在安静朦胧的月色下,黑衣男人瞧着那小脸,叹道,“这小模样真是标致,若是不长歪,长大了定是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该是跟他的父亲一样,我说是吧,君侯爷?”

  黑衣男人看着孩童的目光转向君钰,那沉静的目光无声地透露着一种看穿一切的魄力:“不要这么看着我,我的身份你猜不到,我这次前来……算了,那些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现在有了新的兴趣。”

  黑衣男人对面的人,白裘白发,俊颜如玉无暇。君钰手执长剑,孑然而立,朦胧月色下透着一股子天然的孤傲和清冷:“愿闻其详。”凉凉的话语又带着三分天生的温雅。

  黑衣男人嗤笑一声道:“我刚才不是直言了吗,我是个刺客,来杀人,我本是要刺杀这个孩子,却突然不想杀了他,只是因为他的容貌像极了他的生身之人,我……因为对你起了兴趣。”

  “……你是在逗我乐吗?”

  “是的。”那人道,见君钰一挑眉,黑衣男人又道:“你松下戒备,可见也是对我并无多少敌意。自然,也或是你觉察到我没有杀意而作得行为。我引你来此,不过是想找你单独谈谈,至于这个小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顿了顿,那人又踢了踢脚下的孩童,觉察到对面美人的面部起了细微的不悦变化,黑衣男人面具下的唇角勾起:“宣国太子……呵~宣国的皇帝倒是够离经叛道的,将龙阳之好作至如此地步,不过这行事乖张的风格,倒是合我的胃口,也不枉我白日手下留情。”

  “听说白日亦有人趁人不备而行刺,那刺客也是你?”君钰手中长剑一动,寒意陡然指向对方。

  黑衣男人眼看着陡然到眼前的夺命剑尖,却是岿然不动,只略微歪着脑袋看着逼近的君钰,面具下的眼眸似笑非笑:“啧啧啧,身子怀了胎儿的人莫要动不动就这般大动肝火,对你腹中的孩子不好……”

  剑锋闪过,但见自己的一丝黑发飘落眼前,黑衣男人挑了挑眉,没了声音。

  “废话少说。”

  “哎~你可真是冷淡无情啊……”黑衣男人抱着剑靠着树干,语调故作伤心,面上却是没有一点黯然,一副慵懒无谓的模样。抬手,他肆无忌惮地弹了弹逼至眼前的剑尖,嫌弃般地说道:“这般劣等的剑,不适合你这样的大美人,改日我可赠你一把绝世名剑,很配你学得龙心诀。”

  “……”

  “你果然也练了这功吧。”黑衣男人看着君钰,眼眸忽然沉得像灌了沧海桑田,“你偷练的,还是误练的?据我所知,这是月氏禁忌的一门心法,当年月氏随着林延逊引来的祸患而灭,此功亦随之湮灭人海,而此前,世上唯有两人练过此功,一个是我,一个是当年血溅宣王婚礼的月族大祭司。”

  “玉笙寒是我的师父。”君钰看着他,戒备更甚,手上的剑更是逼近那人几分,“不知道前辈你又是何人?这次事端,究竟为何?”

  黑衣男人无视眼前寒芒,摇摇头状似无奈道:“你问我我就都要告诉你吗?况且方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是来行刺的刺客。”

  “前辈和昭武公主是什么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啊~宣国皇帝也真是非常之人,看来是将今日行刺之事猜得十之八九了,但到如今这消息依旧封得滴水不漏,他年纪不大却这般能忍,很是稀奇。你倒是什么都清楚,他便如此相信你吗?可是我听闻,君家目前却见不得过得多好……”

  对面那带着赤裸裸调侃的目光叫君钰浑身不适,不由道:“前辈所言何意?”

  黑衣人的目光向下,落在君钰白裘遮着的肚子上,再回头看一眼地上的孩童:“这孩子的面容轮廓看着似乎极像宣国的那皇帝,但这眉目神韵,再长两年……若是世俗通晓男人也可以生子,怕是明眼人一看这太子,就会猜测是谁的孩子。”

  “你……”

  觉察到君钰语气中的颤音,黑衣人笑着对君钰道:“容颜虽好,却终是容易变迁,镜花水月,皆容易忘却,不如你现在跟我走,待过些年头所有人记不得你的模样,如此一劳永逸,可保此子无恙——我真的不嫌弃拖大还送小……”

  “你、住口!”

  君钰手腕一抖,乍见剑光突起,两声碰撞,沉寂之后,却见黑衣男人两指夹着君钰的长剑尖头,道:“我都说了,有身子的人不宜动气,孩子感觉得到。”

  说罢,男人双指一动,剑身抖动,连带君钰的手腕亦是一震,那长剑便碎成两段落地。

  君钰看着地上的断剑,眉头微蹙,沉默而戒备地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轻笑一声,歪头看他:“我大你那般多,你自然打不过我。先头你断剑的那招可真是极好看,可惜我没有你这般的风姿,是做不到那般好看——”话至一半,黑衣男人耳朵一动,自语道,“速度真快!”身形一闪,黑衣男人陡然扑向君钰。

  君钰一愣,想要避开,却终是慢了一拍,黑衣男人点住他的大穴,又像条游蛇一般缠到他身侧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衣男人的手法极快、极怪,亦极准,君钰竟被制得一动也不能动。黑衣男人靠近君钰,一双黑眸似乎在极细致地打量着君钰,半晌之后黑衣男人叹道:“近看更是俊美似仙人,啧啧,当年叫我好生梦魂牵绕的星月,同你比起来,也是差了几分姿容风华,也难怪那万花丛中过的宣国小皇帝能对你做到这般了。”

  黑衣男人的目光又向地上的孩童看了一眼,随后向前一步,一把将君钰拉进怀里:“突然想就这么把你打包劫走。”

  君钰一双桃花眼睁得老大,短暂的讶异之后,眼眸中却是换上了一片冷色。

  黑衣人看着君钰,笑道:“真不差,神色能如此镇定,但我所言句句认真,只是……”

  “放下他们!”

  黑衣男人话语未完,便被一声暴喝打断,紧接着一道寒光刺向黑衣人。黑衣人身形不动,抬手间挥开那柄匕首,一眼扫向自林中忽然涌出的大批禁卫军,目光落到正中央的那个人身上:“又见面了,小皇帝,也像白日一般再来一次?”

  林琅闻言分辨出了黑衣男人的身份,立时便沉下了面孔:“你想怎么样?将他们放了!”

  黑衣男人摇摇头:“不,这不行。你这千军万马的阵势摆出来,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好轻易放人,那我岂能留命?对不对,小皇帝?”

  林琅凝视黑衣男人,黑衣男人却朝他歪了歪脑袋,一把君钰搂得更紧,在瞧见林琅不悦的蹙眉之后,黑衣男人发出一声怪异的嬉笑,带着几分嘲弄:“刚刚那把匕首……看起来小皇帝你的御人工作也做得不如何啊。”

  这话是对着林琅说的,亦是对着身侧的君钰所言。

  林琅到此之前自然是不知君钰会受制于人,但纵然如此,黑衣人先前掳了林云前来,如此情况,林琅带人而来自是不会叫人随意动手,而先前的那把匕首,确确实实是从林琅所带的人里发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该重新洗牌了,小皇帝。白天让我混进来了一回,现在又让我偷腥了一回,我说你想要引蛇出洞,也该确保不会先搭上了自己的命。对吧,大美人?”黑衣男人掰着君钰的下颌,将君钰的面孔转过来对着自己,见君钰一动不动,但眸中冷锐更甚,黑衣男人似乎得了趣味,反而极是愉悦,他在君钰耳边轻声道:“昭武那丫头和此事无关,小皇帝要的东西在那个什么廷尉大人的手上,他是细作,可和晋国使团也无关,我现在放你回去,晋国使团如何其实不关我的事,但我欠昭武那丫头一份恩情,必须确保那丫头安然无恙不受我的牵连,如果今日事后的结果若是小皇帝要对昭武那丫头动手诛杀,我就杀了这个太子,该怎么做就看你了,你该是见识到我的能耐了,我的晚辈——唉?这么近地贴着看你可真受不住,难怪荆利贞那冷血无情的混账玩意儿都想和你假戏真做,这唇光这么瞧着都叫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本以为只是黑衣人一贯的胡言乱语,却不想黑衣人面具下的唇舌当真肆无忌惮地贴着君钰的唇角舔了舔,似乎觉得味道不错,黑衣人又在上面流连不止,君钰一双桃花美眸瞪大得瞳孔震颤,奈何君钰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黑衣人胡作非为,只是他白狐裘下的身形却是肉眼可见的抖得厉害,不知是被惊的,还是被气的。

  黑衣人在君钰唇上舔了一会,惊得众人半天没回过神,若非是射声校尉的一声冷喝,只怕黑衣人还要撬开君钰的嘴唇进去窥探一番:“大胆狂徒,竟敢猥亵长亭郡侯!”那射声校尉中正耿直,曾同君钰共事一段时间,虽只是共事的君子相交,但他对君钰谋略才智为人处事相当敬服,又因着年长于君钰一辈,便一直下意识将君钰当做了自家弟弟。如今见君钰受制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做出逆悖之事,自是怒从心生,当下便是一副剑拔弩张之势。

  黑衣男人看一眼人群中的那张大胡子脸,直视着对面林琅那剐人的目光,暗暗地在君钰耳边轻声说道:“你瞧,我最喜欢的便是这种不带利益纯粹情绪的护短人,然而,这种人往往活不长,因为特别傻。”

  话音间,“嗖”的一声,一支袖箭凌空射出,呜呜声响,划破长空,射声校尉旁边的人挡住了此箭,却见那箭头“啪”一声裂开,中间又窜出一只“白虹”,带着无人可当之势,角度刁钻地穿入那射声校尉喉中。

  射声校尉双目暴睁,痛呼滞在喉中,躯体便落于地。

  尸体倒下的震动换来一阵不小、带着恐惧的骚动,却在林琅的一声冷哼中悄然寂静,禁卫军肃然而立,更是戒备森严,弓弩手立张几排,将黑衣男人团团围住。

  “呵呵呵呵……”一串笑声自黑衣人口中发出,在寂静的坏境中格外突兀。

  “好气魄!”黑衣男人看着林琅,面具下的眼角弯弯,眸底却是一片冷色,“我们后会有期。”

  黑衣男人话音落,却向前滑出一步,猛然扑向林琅,黑衣人攻势极猛,左右突击,一时之间竟叫他近得林琅身侧,哐哐两声,耀眼的光晕消停过后,但见林琅的暗卫风泠被黑衣人震了开去,这般间歇下,林琅身侧便涌过来大批兵卫,将林琅团团护住。

  黑衣男人用布包裹着的长剑击杀了几人,引得场面一团混乱,而后似不再缠战,向身后扑去,此时却闻中央的林琅一声怒喝道:“护住太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闻言一惊,唯见黑衣人像一道影子般扑闪到地上睡着的孩童身侧,幡然醒悟已然来不及,只能眼瞧着黑衣人抓着林云夹到腰侧而无能为力。却在此时,一柄长剑如闪电般击向黑衣人。

  那人来势威猛,长剑未到,剑风已成卷风,将四周罩住。黑衣人当下抬起空着的手掌,以未出鞘的长剑格挡。

  “”的一声大响,火星四溅,冲着黑衣人袭击的人只感手臂酸麻,虎口迸裂。黑衣男人长剑一收,轻飘飘地看那人一眼:“资质不错,就是功夫差了点。”

  黑衣男人的对厢之人有一双麋鹿般的清澈大眼睛,和不大的年纪相配的是少年清瘦的身形,除了头部,身上便是如黑衣人一般墨色紧身的装束,那人便是林琅收来的少年杀手,高飞。

  高飞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黑衣男人,却是不再向前一步,手中握着的长剑,几不可见地颤抖着。

  黑衣男人又快速闪到君钰身侧,他一手夹着林云,一手作势钳着君钰的喉头,有恃无恐地无视面前的大批弓箭手,在君钰耳边低声道:“这孩子我就带走了,大美人,待我了却该了却的事情,我还会回来找你的,记住我刚刚说的话,若是宣帝对昭武那丫头下手,我就杀了宣国的太子……”

  “做梦!”

  忽然一声冷喝,君钰横掌扫过,威势不可挡。

  过近的距离让黑衣男人躲之不及,黑衣男人被君钰一掌拍在胸前,顿时受挫吐血,手中孩童亦随之脱落飞出。

  黑衣男人身形未稳,身后便是一道寒芒刺来,但黑衣男人岂是好相与之辈,手中长剑一震,旋身劈开飞来的寒芒,包裹着长剑的黑布顿时被震碎四散,露出一把通体血红迫人的长剑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血剑横风,强烈的压力劈面而来,击向突袭自己的高飞。

  黑衣男人看一眼被震开的高飞,眸子的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亮,目光又转向一旁,但见君钰怀抱着昏迷的林云,一脸戒备地盯着自己。

  三人忽然形成了异样的三角对立局面,短暂的僵持中,黑衣人摸了一把嘴角,瞥一眼手中的鲜血,黑衣男人笑着对君钰说道:“大美人人俊俏下心也是够狠,很好,很好……”黑衣男人和君钰算是承一路的功体,也知晓君钰师门有一门移穴之法,但他确实点了君钰周身大穴,本来没有个把时辰,君钰动弹不了的,君钰是不该这么快速自我解开穴道,想来君钰是自损了身体。

  顿了顿,黑衣男人又是一口血吐在地上,而后便是一声冷笑:“我真是没看错人,君侯爷,记住我刚刚说的话——下次再见,就没这么简单了。”

  轰隆一声猛响,烟雾乍然弥漫,待视线清醒,黑衣人登时失了身影。

  但闻几声惨呼,原是黑衣男人闪到军卫包围较薄弱之处,手中赤剑瞬间杀死几人,突出而逃去。

  大批禁卫军朝着山林深处追搜而去,林琅第一时间赶到君钰身侧,却见他抱着林云白着一张俊颜,登时心下不安,问道:“玉人?你怎么了?”

  君钰却是不答话,只蹙着眉捏着林云的手腕,林琅不由急道:“玉人?”

  君钰此时此刻似乎才回过神来,看着林琅,怔怔道:“太子的心脉……”话语间,一口血从君钰唇中抑不住地吐出,染在雪白的狐裘衣上,在淡薄的月光下,格外鲜红得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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